小棠

想避闪剧透的不要点

内有片尾彩蛋剧透

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了

但还是标注一下

==================

 @醉雨倾城 来吧，吃一发短的

==================

Steve逛超市的时候，忽然涌起负罪感。他看见亮晶晶的冰块上放着一条鲜鱼，立刻就想起来他的Bucky。

这不对，他告诉自己，Bucky是自己选择了冷冻，而不是像这条鱼一样，被敲晕之后强行塞进它不愿意去的地方。鱼要水，但不是凝固的水，Bucky要活着，但不是静止的那种。

很快，Steve又发现这也不对。确实有人将Bucky强行带去了他不愿意去的地方，让他痛苦、让他哭泣，迫使他把枪口对准错误的地方，Bucky的生命是死一样的静止交杂着比死还难过的活。

这个认知让Steve无法坚持逛完超市。他本来是想买一点儿水果的，苹果、李子或者水蜜桃，他并不确定，只因为他和Bucky年少的时候物质太贫乏，他们听说了很多没有吃过的水果，心想未来有一天，他们会有足够的钱和方便的渠道买到这些东西。现在一切都有了，却没有Bucky。

Steve看见了西瓜，剖开两半，籽排列得像两排卫兵，瓜瓤中间有一条象征甜度的裂缝，Steve仔细观察了一下，忽然感觉Bucky躺在深不见底的缝里。

他必须尽快离开超市，回家睡一觉，他可以放弃水果、面包和牛奶，靠自来水活下去，但是不能没有Bucky。可是照他这样下去，Bucky已经在想象里又死了五百次，这很晦气，迟早有一天，他的胸口会挨金属臂袭来的狠狠的一拳，Bucky会嘲笑他幼稚的想象，对他竖起中指。

现在不行，Bucky现在不能这样做。

Steve不缺耐心，不怕等待，更不在乎未来。他在冰层里安静度过了无人陪伴的七十年，也并没有期待谁把他挖出来，事实上，连Steve自己都不确定他是一心求死还是恰到好处地选择了正确的放弃，他已经忘了冰层里的梦和过去的期待，现在，他像一块柠檬茶里的冰，是无所谓的零度，没有边界，和周围的随便什么都融在一起，却又硬邦邦的，固执地浮在那里，一半沉入过去，一半寂寞地指向未来。

如果那个未来没有Bucky，Steve还想选择放弃。

他偷偷问Bucky，你还想坚持吗？

Bucky没有回答。

一个把国旗穿在身上的战士，“应该是”完美的，仅止于应该。Steve不在乎当一个完美的符号，他在乎Bucky。倒不是因为他爱他——当然他确实爱着他——因为他无法想象一个没有Bucky的Steve会走到这里来。他有点迷信，很天真很传统的那种，他的身体让他无法信任宿命，但是他经历过宿命的嘲弄了，他有点儿敬畏这种看不见的力量，每当你觉得你能与之抗衡的时候，宿命就跳起来抽你一个大嘴巴。

Steve被打过好几次，他不确定Bucky被打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疼，总之，他疼坏了，几乎要放下一切准则和道德，毫无形象地嚎叫起来，可他突然想起Bucky。

Bucky会对宿命竖起中指。

虽然他现在不能这样做。

Steve偷偷问Bucky，你还想坚持吗？

Bucky说他不知道，他不确定脑中那些不对的东西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消失，这是宿命打他最狠的一次，留下了后遗症。也许他没有“以后”了，也许他无法再当一个正常人，会永恒地住在冷冻舱里，直到有一天，认识他的人都消失了，有人问，这是谁？大家面面相觑，最后决定拔掉供氧电源。

永恒地活着，本身就是一种死亡，更何况还是凝固的永恒。

不过，Steve在舱门关上之后问Bucky，你不会怕永恒吧？

Bucky抓紧最后的几秒钟，对他竖起中指。

Steve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决定Bucky命运的人。Bucky说，只有Steve可以这么做，只有Steve的决定令他放心。

Steve偷偷问Bucky，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们不分你我的？

Bucky没有回答。

Bucky在冷冻舱里，是一块柠檬茶里的冰。

这是Steve第十三次收到失败报告。

Bucky在冷冻舱里，科研团队在积极研究Bucky的脑子，Steve在超市买食物。宿命又在揍他了，他感觉到了疼。

只不过，宿命这次要输，Steve想，他是一个很抗揍的人，从他还站在Bucky身后的时候就是。在Bucky无法宿命竖起中指的时候，他要替他这么做。

Fuck off。

Steve在冰鲜柜台买了鱼，又买了苹果和西瓜。今天的李子并不怎么好，他决定改天再买。今天的试验报告并不怎么好，改天就会好。